原來支配愛情的,除了緣份,就是時間。

擁有相遇緣份的兩個人,猶如「畫鬼腳」遊戲,儘管多少轉折拐彎,最後依然相遇。
然而,相識又是另一種緣份。

不過,沒有時間上的配合,所有的緣份都只不過是泡影、愛情終會粉身碎骨。

※ ※ ※


黃昏。
這個時間,車廂裡出奇地人煙稀少與靜謐。
累透背的上班一族無不闔上眼睛進入夢中,短暫地忘卻辛勞和壓力。
看不見小孩,故此亦減去喧嘩大嚷的煩擾,只聽見車輪滑過路軌、車廂間接駁的零件擦摩與廣播的聲音細細碎碎地迴響於空氣中。
腦袋得以寧靜又舒適的放空。
徐敏掀開擱在大腿上的英文書,翻了幾頁,看了幾行字,然後偏偏頭地把書闔上。
她再次魂遊太虛。
Time waits for no one,時間不等人。
書裡是這樣寫的。
她深呼吸,然後思緒便完全殞落於時間線上的右方。
火車滑過上水月台,然後靠停,打開車門的一剎,車廂猛然晃了一下。
站在車門前眼神放空的徐敏,在閃電的一秒間,從夢中重臨現實、從穩站退為跌倒。
她撞倒一個人。
一個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唯一的男人。
「對不起,對不起!」徐敏忙不迭地向男人道歉。
真糗大。徐敏怨罵自己。
男人把她拉起來,然後尷尬地笑笑就走遠了。
還未看清楚男人的容貌,他就已經退出了她的人生。
時間的確一閃即逝。

徐敏慣性地偏偏頭,撂撂前額的頭髮,舒了一口悶氣。
應門的是莎莉,她不懷好意的微笑著,徐敏心裡忽然很毛。
「幹嘛笑得那麼衰啊!」徐敏脫下鞋子。
「以為是溫妮的男朋友,怎知道是你。」莎莉一股屁兒陷入沙發的懷抱中,視線歸於電視機。
「很失望對吧?!」徐敏啐她。
徐敏逕自走到盥洗室,洗把臉。
雖然這裡是溫妮的家,但她們能比溫妮清楚這公寓裡的一切,例如剪刀、抹手紙等等放在哪裡。
頗有男人緣的溫妮有三個男朋友,各有各的好。
第一個男朋友是同事,比她年長六年,樣貌普通,但勝在對她不錯。
第二個男朋友是朋友的朋友,比她少一年。
第三個男朋友是朋友,又俊又有錢,細心又溫柔,典型的夢寐以求型。
雖然有陣子很為溫妮擔心有一天穿幫,三個男人同時捨她而去,但是徐敏也幫不上甚麼。
待會兒相見的,是溫妮的二號男友,阿約。
聽莎莉說,他是個很花心的男人,不過對溫妮出奇地專一,雖然他們日子不長,但足見他的截然不同。
溫妮,天生擁有馴服男人的本事。
只不過比徐敏年長兩歲,二人的距離便如天離地。
徐敏幾乎沒遇過好男人。

自來水源源不絕地湧出,包裹著她揉揉肥皂泡的雙手。
阿約已經來了,這從莎莉至死方休般的嗓音得知,她說話的時候真的很惹人注意。
徐敏拐個彎,抹乾了雙手便跑到大廳去。
是他。
竟然是他。
那個路易威登的大袋和那股微微的香水味。
為什麼會忘記?
為什麼那樣大意?
那是溫妮最愛的香水味。
難怪嗅到的那一刻感覺這麼強烈。
徐敏微張開口,錯愕地瞪眼看了他幾秒,就馬上收起引人注目的驚訝表情。
接下來的麻將和晚餐環節,徐敏也是心不在焉。
儘管她依然能擠出一副輕鬆的嘴臉,說說笑,但心的一隅,的確沈澱了。

整個晚上她也睡不著。
無可否認,她的確喜歡了阿約。
她好朋友的男朋友。
很諷刺。
阿約比溫妮的一號男友來遲了,因此永遠只能是第二名。
他既蒙在鼓裡,又得不到溫妮全盤的愛。
或許,他只是可有可無的角色,緣份閃過了,他們便各走各路。
而徐敏,比溫妮遲了。
他們相識的那一個晚上,徐敏明明有機會同一天認識他的。
可是,徐敏決定待在家中。
她失去了認識他的最佳時間。
原來,就永遠失去了。
縱使有天溫妮與阿約分開了,徐敏也永遠不能得到他。
她跟她太好朋友了,容不下這樣的一個男人。
徐敏只能目送他的離開。
徐敏只能忍受他對她的好而不能吭聲悲鳴。
徐敏只能永遠擔當朋友的角色看著他。
他永遠看不到徐敏的愛。

時間,已經把他們扯開得體無完膚。
他們之間栽不了愛情。


※ ※ ※

明知等不到 亦要等
還好有眼淚來陪襯
反正空虛 沒什么想發生
難得開心過 讓我等
難得我越捱越振奮
可以等誰愿意問
沒真相才吸引
我勇敢 我膽怯 我不忿
回頭問誰在接吻

回來我身邊 》---- 鄭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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